anniex

「他思念那双棕色的眼睛，但只有在它们闭上的时候他才敢如此放肆地注视。」

蟹肘子:

「当他微笑」
史蒂夫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，托尼正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。看见他走过来，他抬起头冲他打招呼。托尼的头发有一小缕翘起来了，史蒂夫不由得想要给他抚平，但他没有。
托尼对他微笑，在这样的微笑里他得到了片刻的满足。他回以微笑。从落地窗外透过来的光线恰好映在托尼的眼睛里，那双棕色的眼睛里跳跃着金色，让史蒂夫想要温柔地碰触他，但他没有。
在这样的一个下午里，他们各忙各的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史蒂夫看见托尼低着头盯着手机，但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咧开嘴。他笑的时候光影全都贴着他的脸颊浮动，让史蒂夫觉得那些阳光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东西。他默默地、偷偷地回头，在一片静谧里去看托尼的侧脸，他认真的表情让史蒂夫想要微笑。他想抱住他，把那个表情变成自己的，但他没有。
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，沉默地看着他，沉默地享受这一时半刻的宁静，就好像他已经得到他了。他在沉默中无声地叫了一百次他的名字，他却一次也没有听见。
他知道他大概永远也听不见，但他固执。

「当他和别的人出去」
史蒂夫抿起嘴唇，看向场地的另一头。
从那些遮遮掩掩、欲盖弥彰的枝杈间，他看见托尼端过酒杯，对别人露出笑容。即使史蒂夫觉得悲伤而且妒忌，他的笑容也令他感叹。在那些挂起的彩灯底下，他第千百次地怀念那些廉价的装饰、破败的小酒馆，就像他曾经所习惯的那样。新的生活很好，因为有托尼，所以很好。但偶尔有那么几个时刻，他还是情难自禁地怀念过去的那些日子，因为在那些日子里他不会这么拘谨、犹豫、无所适从。他能拉着他所爱之人的手，带他去军营，去酒馆，去他的家，去那些让他们感觉温暖和熟悉的地方，然后告诉他他究竟有多么爱他。
但是此时，此地，他只能再一次沉默，就像他一直所做的那样。他目送他们挽着胳膊，谈笑着离开场地，直到他们消失才收回目光。夜晚的风吹在他的脸上，尽管它极尽温柔，也把那最后一点恋恋不舍吹熄了。他只能笑笑，重新又走进人群，假装什么也没看见。
夜晚的月亮升起来了，小提琴响起来了，人们开始跳舞了，他却悄悄退到了暗处。
上一个陪他跳舞的人已经离开他了，下一个陪他跳舞的人还不属于他。

「当他受伤」
史蒂夫坐在床边，拿着一本书，等待托尼醒来。
他捧着书，眼睛却盯着托尼的脸。这张脸上有擦伤，但却是他永不厌倦的一张脸。他思念那双棕色的眼睛，但只有在它们闭上的时候他才敢如此放肆地注视。
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？他伸出手，抚摸托尼的额头，从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。他感觉自己也像被打了一枪那么痛。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、毫无作用的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走走停停，瞻前顾后地想要再多贪一口，但那些不过是徒劳无功的小把戏而已。他就坐在这里，面对托尼，面对长久以来他所痛苦和甜蜜的所有谜题的答案，但他无法开口。
再多给我一秒。他抚摸他紧闭的眼睛，握住他的手，感觉此前的人生都如同默片，在遇到他之后才有了声音，但却如此低哑和压抑。现在他短暂地拥有他了，但当他睁开眼睛，这一切就会立刻消失。他只能活在梦里。
他们是好友。史蒂夫觉得这结果尚可接受，尽管这也让人心痛。他想起数月前托尼抱着一罐啤酒在天台和他聊天直到睡着，他靠在他身上的触感如此清晰，多久也挥之不去，犹如烙印在他肩膀上的印记。那时候风又吹来，他从这熟睡的人身上偷走一个亲吻，却发觉自己更大的贪心和叹息。透过他满是酒香的呼吸，他嗅见的却是进退两难的苦痛，只要再多贪恋一秒，他就已经越界。
他把这些无从说起的感情全都扔进风里，扛着那些坚不可摧的东西继续负重远行。他已经别无他求，但求身边这人能陪他走多久，就陪他走多久。
快醒过来吧。他眷恋地看着他。快醒过来，别让我再做梦，担心总有一天你会醒。

「当他……」
托尼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史蒂夫犹豫了一下，决定还是过去叫醒他让他进屋睡。
当他把手搭上托尼的肩膀，托尼醒了。他猛地睁开眼睛，看上去并不像刚刚醒来。
“你在干什么，史蒂夫？”他问。
“进屋去睡，托尼，”史蒂夫回答，“不然你会感冒的。”
托尼在他的注视下沉默了，这让史蒂夫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他的手还放在对方的肩膀上，传来的热度让他感觉熟悉又遥不可及。
“你不该这样，”托尼突然说。
“什么？”
托尼盯着他，在那双眼睛中他无所遁形。
然后托尼突然笑了，他的笑让史蒂夫的心整个舒展开来。
“你应该偷偷地吻我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大概结尾有点突兀？……
今天起床来感觉不太好，不好吃多多担待啦（鞠躬